第2566章 确认敌方身份！（1/2）
风雪在暖泉眼外呼啸，岩壁深处的地火仍在低鸣，仿佛天地也在为这场劫难后的短暂宁静而喘息。阿莲靠在石壁边，身上裹着贺灵川的外袍，指尖微微发烫??那是血莲残留的余温，也是她灵魂被唤醒后尚未平复的震颤。
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掌心，那曾被神念侵蚀、几乎化作黑玉般的皮肤，如今已恢复些许血色。可她知道，这只是表象。逆神的烙印虽被逼出体外，却并未真正消亡。它像一粒深埋于命途之中的种子，只要时机成熟，便会再度破土而出。
“你在想什么？”贺灵川的声音从身旁传来。他盘膝调息，脸色依旧苍白，气息不稳，但眼神清明如初。
“我在想……”阿莲轻声道，“为什么是我？”
贺灵川沉默片刻，才缓缓开口：“或许正因为你是‘你’。”
“我不懂。”
“邓严珑选中你，是因为你顺从、稳定、无欲无求。”他望着她，目光温柔却锐利，“可正是这份‘平凡’，成了你对抗神魂入侵的盾牌。那些高傲者、野心者，早就在听见神谕的第一刻就跪下了。而你，哪怕意识沉沦，也从未真正放弃挣扎。”
阿莲怔住。
她想起自己在黑暗中听见的每一句话??贺灵川的怒吼、崔哲的咒语、黄锐的嘶喊，甚至王茂实那笨拙却坚定的脚步声。它们不是幻觉，而是她残存意志抓住的最后一根绳索。
“所以……我不是被选中的容器。”她低声说，“我是……唯一能拒绝它的那个人？”
“是。”贺灵川点头，“他们想要一个完美的祭品，却忘了最危险的容器，是那个还能哭、还能笑、还记得桂花糕甜味的人。”
洞中一时寂静，唯有泉水翻涌之声回荡耳畔。
忽然，崔哲起身走到泉眼边缘，将封存黑烟的玉瓶投入火焰之中。刹那间，瓶身炸裂，黑气升腾，竟在空中凝聚成一张扭曲面孔，发出刺耳尖啸：“尔等……终将臣服！吾乃……法则之外的存在！六界轮回，皆归吾掌！”
“闭嘴！”崔哲冷喝，手中红线疾射而出，缠绕黑气，强行将其拉回火中。火焰暴涨，黑影挣扎片刻，终于湮灭。
“它还在试图沟通外界。”她收线入袖，神色凝重，“这缕残念已被斩断与本源的联系，但它仍具备污染之力。若落入他人之手，足以催生邪教、蛊惑修士，甚至重塑信仰体系。”
“那就不能让它流出去。”黄锐倚墙而坐，胸口包扎处渗出血迹，声音沙哑，“必须有人看守这瓶子，直到我们找到逆渊冢。”
“我去。”王茂实主动道，“我精通天机锁术，可用龟甲镇压其波动，确保不被冥枢阁察觉。”
“不行。”贺灵川摇头，“你现在带着它，就是行走的灾星。一旦遭人截杀，后果不堪设想。”
“那怎么办？”
贺灵川望向地底深处，眼中闪过一丝决意：“把它封进‘地母之心’。”
众人一惊。
“地母之心？”崔哲皱眉，“那是地脉核心，连接万灵感知之地。寻常邪物靠近都会被瞬间净化，可若是逆神残念……万一引发地脉暴动，整个妙湛天都将震荡！”
“正因如此，才最安全。”贺灵川道，“它越是强大，越会被地母识别为威胁，从而全力压制。而且……”他顿了顿，“地母不是死物，她是活的意志。她会选择保护谁。”
话音落下，洞内陷入短暂沉默。
良久，崔哲轻叹一声：“你说得对。比起藏在人怀里，不如交给大地本身。”
王茂实当即取出一枚刻有地纹的铜铃，注入灵力，低声诵念召引之咒。片刻后，地面微颤，一道银光自岩层中浮现，化作一只半透明的手掌，轻轻托起玉瓶，随即沉入地底，消失不见。
“地母已接纳。”他收起铜铃，“但她传回一句话??‘持刀者，勿忘归途’。”
贺灵川点头：“我知道。”
阿莲望着他，忽然问：“接下来，我们要怎么找逆渊冢？”
“朱大娘提供的禁忌名录上说，九处遗迹皆以‘星轨对应’。”王茂实摊开一张泛黄地图，其上绘有九点连线，构成一幅古老星图，“唯有当北斗第七星移位至‘破军陷空’之象时，逆渊冢才会显现入口。而这一天……就在七日后。”
“七日？”黄锐冷笑，“够邓严珑和冥枢阁布下十张大网了。”
“所以我们不会走正门。”贺灵川站起身，拍去衣上尘灰，“我会带你们走一条没人知道的路??通过‘虚渊回廊’。”
“虚渊回廊？！”崔哲失声，“那是传说中连接生死两界的夹缝通道，连真仙踏入也会迷失神志！你怎么会知道这种地方？”
贺灵川没有回答，只是抬起左手，掌心浮现出一道陈旧疤痕，形如裂月。那疤痕隐隐泛金，似有符文流转。
“这是我十二岁那年留下的。”他低声道，“父亲临终前，用最后的力量把我送进了那里。我在里面走了三天三夜，见到了不该看见的东西……也遇见了第一个英灵。”
众人默然。
原来，他的过去远比他们所知的更加沉重。
“但我只能带三人同行。”他继续道，“虚渊排斥群聚之气，人数越多，崩塌越快。”
“我去。”阿莲立刻道。
“我也去。”崔哲毫不犹豫。
“算我一个。”黄锐撑地而起，“你总不能让我在这儿干等着吧？”
贺灵川看向王茂实。
后者苦笑：“我就在这儿守着暖泉眼，顺便联络各地眼线，查冥枢阁的动向。另外……”他递过一枚玉简，“这是我整理的‘药典司’近三十年的用药记录，里面有大量异常调配，或许能帮你确认还有多少‘实验体’存在。”
贺灵川接过，郑重颔首。
四日后，众人启程。
临行前，贺灵川独自站在泉眼边，望着水中倒影。那倒影中，他的脸忽明忽暗，有时是他自己，有时却是那头远古战魂的轮廓，双角狰狞，眸光如炬。
“你到底是谁？”他低声问。
倒影未答，只有一声叹息在心底响起，像是来自极远的战场。
他闭上眼，再睁开时，一切归于平静。
虚渊回廊位于珈天极北，一片被称为“无念荒原”的死地中。此处天地失序，时间紊乱，飞鸟过境即化白骨，修士踏足不过半刻便神智错乱。唯有掌握特定步法与心诀者，方能在其中穿行。
贺灵川领路，手持浮生刀开道，刀锋划过虚空，竟撕开一道漆黑裂缝，内里幽光流转，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。
“记住。”他回头叮嘱，“进去之后，无论看到什么都别信。那是你内心最深的恐惧与欲望在说话。只听我的声音，跟我走。”
三人点头。
下一瞬，他们踏入裂缝。
刹那间，天地颠倒。
阿莲眼前一花，发现自己回到了灵蕴宫的小院。阳光正好，桂花飘香，她正坐在石凳上剥橘子，而段鹤云端茶而来，笑容温和：“阿莲，今日药已煎好，记得趁热喝。”
她心头一震。
这不是真的。
可那茶香如此熟悉，那笑容如此温暖，甚至连段鹤云腰间挂着的那只青玉葫芦，都和记忆中分毫不差。
“师尊……”她喃喃。
“去吧。”一个声音在耳边响起，“留下来，不用再逃，不用再痛。你是乖孩子，值得被疼爱。”
她脚步不由自主向前迈了一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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